文/刘喵喵 向阳
编辑/水笙
“刚上架，现在已经7000单了。”
快手主播蛋蛋看着手机上跳动的数字，一旁的网易创始人丁磊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、运动鞋，脸上挂着笑容，吃着刚上架的网易严选盱眙小龙虾，有些惊讶地说道，“这么快”。
丁磊坐在桌子的正中央，话并不多，更多是在憨笑，只有提到某个产品时，才介绍一些产品背后的故事。这一如外界对他一直以来的印象——佛系，总是慢半拍。
他与一旁的华少和蛋蛋形成鲜明的对比，华少和蛋蛋语速很快，懂得如何调动观众的情绪，显然有着主持人和带货主播拿捏得当的节奏。
6月11日晚8点，网易CEO丁磊在快手开启了一场网易严选直播带货首秀，在这场直播当中，售卖的产品包括小龙虾、猪肉、人体工学转椅等网易严选产品。
据网易严选公布的数据显示，这场直播在前90分钟，成交额就已经超过 3200万元。经过超4个小时的直播，丁磊直播快手和网易严选App双平台累计GMV超7200万元，累计观看人数超过1600万，最高同时在线100万人，成交订单超过20万个。
丁磊也成为了继锤子科技创始人罗永浩、携程创始人梁建章、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、百度CEO李彦宏、搜狐CEO张朝阳之后又一位开启直播带货的企业家。“不赚钱，就图个乐呵”，丁磊的直播“宣言”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这些企业家们的心态，一场直播不会给销量带来显著增长，他们需要的是品牌曝光和更多流量的涌入。值得玩味的是，这场丁磊直播带货首秀，选在了一个特别的日子。“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”，在这场直播开始的时候，华少卖了个关子，随即抬高语调，“今天是网易在香港上市的日子，也是网易在纳斯达克上市20周年的日子，我们迎来了直播间身价最高的主播。”6月11日上午9点30分，网易正式在香港联交所鸣锣上市，开盘价133港元，较发行价123港元上涨逾8%。网易也成为了阿里巴巴之后，又一家在中美两地同时上市的中国互联网企业。20年间，丁磊的“慢”让网易成为在唯快不破的互联网世界里，为数不多的慢节奏企业。但在网易走向精品路线的背后，更多的困境也随之袭来，从2018年组织架构大调整、裁员，到2019年出售网易考拉，2020年的网易依然缺乏一个爆品，网易集团整体营收太过于依赖游戏，网易严选到目前依然没有实现盈亏平衡。在流量焦虑、竞争日趋激烈的当下，面临增长瓶颈的网易需要一个新故事。丁磊的直播首秀选择了快手，在之前，网易严选的产品也曾经进入罗永浩直播间，在4月1日晚8点的抖音直播中，罗永浩带货网易严选的人体工学椅，产品很快售罄，销售金额达500万元。在直播带货这个秀场上，网易来迟了，但按照网易以往慢一拍的风格和精品策略，倒让外界期待起它如何在直播带货的红海里破局。在今年5月26日，网易严选发布“星驰计划”，计划面向抖音、快手、微博、淘宝等全网招募1000名优质红人主播、100家MCN机构。据网易严选介绍，“星驰计划”为红人主播设立了资金激励及顶流扶持：1亿佣金池瓜分、百万现金池奖励及亿级流量包扶持；选拔将重点考核红人在全网的带货能力、直播内容播放量、单场直播销售爆发力、粉丝活跃度等维度。这是一次大手笔，根据网易严选的计划，在流量扶持上，网易为红人设置了“平台流量主推”、“广告投放二次加持”和“网易集团曝光资源”；针对优质合作达人视频或直播提供流量主推服务，单次最高可达1万；投入全年度千万预算打造KOL。公布该计划3天后，网易严选更新了App版本，新增了直播功能。据网易严选内部知情人透露，网易严选内部的确正在组建直播团队，网易严选也将全面加速直播进程。在各大电商巨头们通过直播寻求流量增长点的当下，网易面临着一个竞争极为激烈的局面。以抖音、快手为首的短视频平台已经在直播领域有一定积累，且有大量优质主播加持，快手在直播带货上的探索更早，抖音在今年也加大了直播带货的力度，“短视频+直播电商”成为一支正在崛起、甚至正在挑战传统电商平台的新势力。另一方力量来自电商巨头，阿里、京东、拼多多三大电商巨头均在布局，网易严选在夹缝之中，想要依靠直播破局，迎来新一波增长并不容易。4年前，网易严选依靠自营平台、打造平价精品的模式，讲了一个市场认可的故事。有人将其称之为中国版的“无印良品”，但却没有处理好产品质量和库存问题。据36氪报道，网易严选全站的“库存周转天数”在历史最高点达到150天，这意味着要卖掉现有仓库里所有货品，需要长达5个月时间。 品控和库存也成为了网易严选的难题，这是自有品牌在带来优势的同时，也必然会面临的风险，此外，自营模式也会承担较大的成本压力。据网易财报数据显示，从2017年第四季度开始，网易电商业务净收入增速就已经开始呈现下降趋势。到目前为止，电商业务的业绩还在拖累整个网易集团的财报。
除此之外，众多竞争对手也纷纷出现，随着小米上线“米家有品”、阿里上线“淘宝心选”、京东上线“京造”，某种程度上也遏制了网易严选的进一步增长。
面临瓶颈的网易严选企图在直播电商中寻找新的突破口，一方面需要吸引优质主播，另一方面需要解决自身的产品品控、库存的历史问题。目前来看，网易严选为吸引主播不惜下重金，会起到一定作用，但是大主播的坑位费、佣金较高，巨大的投入能否带来相应的产出不得而知。细数中国百亿市值企业俱乐部，丁磊的网易是最具阅历的一位老玩家。在第一代互联网中，丁磊和搜狐创始人张朝阳、新浪网创始人王志东一起被称为“网络三剑客”。这三位中，最终丁磊带着网易从门户时代走到现在，坐稳一线互联网公司的位置。自去年8月，网易美股市值已超过百度，位列阿里巴巴、腾讯控股、京东、美团之后，排名第五，不过，它与前面四者的差距较大，很难超越。跑到现在，网易依靠的财力大部分来自游戏，在游戏的基础上，网易在网易云音乐、网易公开课、网易严选等产品，电商、在线教育、音乐等领域不断拓展，刷出了外界对网易产品能力的认可、优质产品集中营的印象。但一场场仗打过去，网易的营收结构依然饱受争议。其分为在线游戏、网易有道、创新及其他业务（网易云音乐、网易严选等业务）三大板块。根据网易2020年一季度财报，在线游戏当季收入135.2亿元，同比增长14%，超过了过去一年的增速。值得注意的是，网络游戏对营收贡献已经达到近8成。而在中国游戏市场，腾讯在市场份额上已经获得了极大优势，网易与其还有一段距离。网易其它业务还存在亏损的情况，在线教育板块网易有道在当季收入和亏损都大幅增加。丁磊曾表示，游戏以外的核心业务正在健康增长，网易有道和网易云音乐有望实现2020年的发展目标。但在线教育领域还处于烧钱阶段，高成本投入导致这块业务还在亏损。在线音乐平台还在争夺版权，版权费高企，网易电商产品网易严选还未成气候，网易考拉已于去年卖给了阿里，外界对仅仅依靠游戏赚钱、营收结构略显单薄的网易有所质疑。“佛系”丁磊有自己的节奏。自网易于2000年在纳斯达克挂牌、网易有道于2019年上市，丁磊手握了两家上市公司。6月11日，丁磊又敲响了香港联交所的锣，他提到，网易从1997年创办到现在，绝对不是一帆风顺的，遇到过各式各样的挑战，尤其是2000年刚上市的头一两年，可以说是“惨不忍睹”。当时正值互联网泡沫期，刚刚上市的网易股价跌至0.64美元，一度被纳斯达克暂停交易。近十年过去，中概股又迎来一次挑战。瑞幸财务造假事件后，美股风声鹤唳。网易在港股市场二次上市的良好表现，增强了市场对其的信心。6月11日，网易正式在港交所挂牌，上市首日高开8.13%，报133港元/股，发行价为123港元，以当日收盘价计算，最新总市值超4458亿港元(约575亿美元)。二次上市后，网易在港股市场市值超过4千亿，成为继阿里巴巴之后从美股回流港股市场的第二只中概股。上市之前的招股初期，网易就收到了资金追捧，散户和机构溢价足额认购。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后，中概股的财务审计质量受到了美国监管部门的质疑，在美股存在被摘牌的风险。严峻形势之下，虽然没有在美股退市，但中概股在香港二次上市，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。网易方面也曾表示，在香港二次上市，为公司提供更多进入资本市场的机会，特别是亚洲资本市场。港股市场的反馈也传导到了美股，自网易在6月初公布招股方案，其美股股价不断攀升。截至美东时间2020年6月11日，网易美股收盘价从400多亿提升到了536.17亿美元。无疑，这是属于丁磊和网易的高光时刻。只是，这个光环的亮度要持续下去，丁磊需要交出一份游戏以外的优秀答卷。十年前，网易在纳斯达克上市，很多人问丁磊，“你对29岁上市有什么感受？”他回了一句：“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。”这句话也是他记忆中父母最常说的话。在港股敲锣，丁磊说自己依然是相同的感受，但他还加了一句，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，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，这个表达很“丁磊”，一个人不管身在什么位置，还是应该有些情怀和担当。丁磊的情怀，在他一直提到的“少年气”上，也在他对网易云音乐等产品的把控上。他一直信奉产品至上，推崇“工匠精神”。“早在2000年初，网易就确定了精品战略，可以用近20年打磨一款游戏，也可以用数年之力做一款音乐App。”丁磊在致股东信中提到。2006年网易做游戏时，其三不政策十分令人瞩目。当时九城游戏代理魔兽，盛大网络CEO陈天桥推出免费游戏。丁磊却说，网易游戏要“不”出口，“不”搞促销活动，“不”搞道具营销，在用户论坛上“不”删除用户的意见。丁磊将网易游戏定为长期耕耘的策略，网易游戏要自己研发，不代理外国游戏。在中国游戏刚刚起步的阶段，丁磊的三不政策被批评过于保守。遗憾的是，比腾讯更早进入游戏市场的网易游戏，最终在市场份额上输给了对方。根据易观发布的《中国移动游戏市场年度综合分析2020》显示，2019年，腾讯游戏占据51.86%的市场份额；而网易游戏由于只专注在《梦幻西游》《阴阳师》等长线产品的持续运营，只占据15.81%的市场份额，位列第二。这是战争的终局吗？也许很难说。尽管整体份额无法超越，但从2006年就注重游戏研发的网易游戏，最终在自主研发能力这一核心竞争力上胜过腾讯。这些年，从网易云音乐、网易严选，到网易有道，丁磊总是能做出好产品，但这些好产品却不能让丁磊拿下第一。丁磊似乎并不着急，他的“佛系”在互联网公司的掌舵者中也是一种独特的存在。相比任何头部玩家，网易的节奏总是慢的，这也许来源于丁磊在网易扩张的路上，心中总有一把尺子。丁磊曾对网易的“慢”回应：“对互联网而言，慢好像是原罪。但快餐吃太多，人很容易失去感知美好的能力。网易从来不怕慢，不急着融资，不赶着赚钱。相反，我们寻找更聪明的钱，挑选更挑剔的用户。”过去几年，千团大战、共享单车大战、视频大战、直播大战、云端大战，网易一个都没有参与。在手机大战时，雷军、罗永浩等人纷纷跨界参战，当时有很多手机行业的人找到丁磊寻求合作，后来丁磊提到网易没有做手机的理由是，虽然消费者需求很大，但他已得知华为要推出手机品牌，丁磊是做通信出身的，知道打不过这个竞争对手。同样在投资上，腾讯、阿里巴巴等巨头的投资版图不断拉大，横跨汽车制造、共享经济等诸多不同领域。网易的投资一直集中在游戏和IP上。丁磊曾提到，对于看不懂的行业，网易不会投资。也许唯一让丁磊心急的是，早在2016年，丁磊曾表示要通过网易考拉、网易严选等电商业务，花三到五年时间再造一个网易。但最终网易考拉出售，网易严选通过业务调整速度放缓。2018年底，网易漫画被B站收购；2019年9月，网易考拉被阿里巴巴以20亿美元全资收；2019年11月8日，平治信息公告称计划以1.5亿收购网易文漫，主要资产为网易云阅读。在出售考拉时，网易CEO丁磊明确提出，网易将聚焦于游戏、电商、广告、在线教育和音乐等多个领域，但会砍掉不是很擅长的赛道。丁磊的目标明确，网易有道之后，他选择将重点放在网易云音乐上，提出了网易最终将剥离网易云音乐、让其成为一家独立的上市公司的计划。再造一个网易并不容易，从目前丁磊注重的在线教育和音乐领域来看，网易云音乐目前面临的是一个版权逐渐垄断的市场，同时，它面临着腾讯的压力，因为这个强敌，发展或将受到不少限制。教育板块，目前网易有道的收入增速很高，2019年，网易有道的净收入为13.05亿元，同比增长78.4%，今年一季度净收入达5.4亿元，同比增长139.8%，其中，在线课程的总收入达5.19亿，同比增长287%，网易有道K12的付费学生注册人数同比增长了358.7%，达到15.28万。不可忽视的是，网易有道还处在亏损阶段，今年一季度净利润为-1.69亿元，亏损同比扩大84.3%，这与其面临强敌有关，这季度为了争夺市场，有道的营销支出高达2.99亿，同比翻了四倍。不过，在线教育行业远远未到被少数机构垄断的阶段，网易有道还有弯道超车的机会。丁磊可以说是一个优秀的产品经理，但“工匠精神”和“佛系”，也许很难再受到市场欢迎，丁磊需要在细分赛道跑出一个第一，网易也需要一次强心剂。